2006.07.12  中國時報
◎吳挺鋒 

    中研院院士會議已然落幕,與會者對台灣的學術環境憂心忡忡,並針貶台灣學術工作者的薪資待遇偏低。適巧,時逢巫和懋等三位學者與台灣緣盡,至中國另覓新天地,似添台灣學術環境的悲鳴。

    學院中人的物質待遇向來不成問題,因為論其薪資報酬、社會聲望與職業保障,比起一般受薪階級可說是居於領先集團。如此優勢遂使學術中人雖為廣義的受雇者,卻往往從中分化出來,自成一特殊認同群體,並維持了某種程度的社會隔離。 

但可預見的是,隨著鬆綁、挖角、追求卓越的不斷叩關,象牙塔也難成清修之地。因為類似呼籲與行動莫不暗示,學界的社會隔離程度不但愈被強化,更會在其內部造成另一波分化,甚至是極化,而待遇、聲望、職業保障都將會是牌桌上的籌碼。

 

    質言之,市場這把刀把學界內部劃了條楚河漢界,豪門與寒門遙遙相對,同行殊難同命。「研究」與「教學」、「專任」與「兼任」,乃至於「教師」與「研究生」之間的關係都將依市場需求重新打量。如此一來,同事未必是同志,師生也未必是師徒。

    一般人只看到高度市場化,又最具競爭力美國學界如何靠台柱學者展示學術火力,卻很少人眼睛朝下,注意到失去就業保障的兼任教師愈來愈多,甚至形成了台柱學者做研究,兼任教師負責教學的「分工」。更遑論,兩者的報酬與負擔更不可以道里計。

    站在行政角度,這是再簡單不過的財務宏觀調控。這邊多給的,就從另一邊剋扣。在這種情況下,得利者好整以暇地談論如何提升學術競爭力,但營苟之輩卻心想勞動條件的保障。名噪一時的紐約大學兼任教師工會事件便是該環境下產物。

    紐約大學兼任教師籌組工會其實是拿香跟著研究生拜。那些擔任教學、研究助理工作的研究生,不堪被高學費與廉價勞動兩面挨耳光,甚至只是為人作嫁(誰管諾貝爾獎得主的助理是誰?),索性組起工會維權,就地討價還價。

    所謂「學術師徒制」的傳統想像因此除魅,健保、薪資等議題堂皇登台。這其中的過程極其曲折慘烈,此處按下不談,但它對校園民主所點燃的亮光卻不能忽視。

    所謂校園民主絕非台灣版的教授治校,而應是廣納教職員生,使其免於向下沈淪的集體治理,甚至與外共同抵制市場侵害的社會團結。這也是為什麼紐大研究生工會加入了全美汽車工人協會(UAW),近幾年美國大學校園抗議血汗工廠的行動無時不有的原因。

    一個學術社群若想要健康,絕非誘以重利、透過踐踏才能登頂。別忘了,杜威可是美國教師聯盟(AFT)的第一號會員,而其早年挺身捍衛被解聘的教授時,不也是針對市場與權力對學術環境的戕害而來的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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