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時報 2007.04.21 
存在或想像的種族仇視?
張國暉

如果你問我這些天在維吉尼亞理工學院暨州立大學(VT)社區當中,究竟有無遭遇任何因為種族因素而引起的不愉快,甚至是仇視?我可以很堅定的說「沒有」。但如果你問我有無擔心害怕未來可能有的種族歧視?我也可以清楚的說,是的,我一直將此放在心裡。

只是,這樣的種族情結該如何的被敘述呢?種族之間的仇視一直存在著,但我迄今尚未真正的遭遇過,這或許是我幸運,也或許是我並未意識,但是我是否就必須只能透過接受他人的敘述,來填空這一似乎存在,但卻從未親身經歷的問題呢?我對此感到質疑,特別是在這些日子當中,許多不同種族的師長、朋友、同學,無論是認識與否,都接近我,給我問候、安慰及擁抱,因為他們知道也理解,我除了是亞裔之外,更是VT社區中的一個成員,他們也感受到亞裔同學對這難以言語形容的災難,也是同樣的沈痛與傷心,只不過像這樣多元、包容的親身種族經驗,似乎一直不容易存在於「他人」的敘述當中。

媒體的報導,是許多「他人」的敘述之一,而且也是許多人所能接收到的唯一敘述,但是最近許多的媒體敘述,特別著重在VT社區當中已經「存在」了許多仇視亞裔的訊息,其實與我一個親身就在VT社區當中生活的經歷,有了相當程度的脫離。

我不否認在VT社區當中,未來會出現仇視亞裔學生的可能,但是這樣的可能既然尚未「存在」,我們就只能有從事「想像」這樣唯一的選擇嗎?其實在這兩個選擇當中,還有相當空間的值得被敘述。

在槍擊災難的隔一日,學校及社區迅速的舉辦了追思集會,在集會當中,整個社區成員互相安慰、撫平及激勵,而幾乎所有不同種族的社區成員都出席了,因為社區成員要共同協助以走出悲傷,而憤怒、指責及仇視根本不是VT社區在災難後關注的重點。確實,已經有亞裔學生暫時離開校園,但是也有若干美國同學離開,據我所知,多數離開的原因,並不是擔心自身身體的安危,卻是因為一時心靈的創傷,難以在受難場合當中承受。

不過,更重要的是大多數的成員都決定留下來,一起共同安撫,並期望能早日走出陰霾。在週二的集會當中,能夠容納一萬人的體育館根本無法消化參加追思的社區成員,而必須將集會延伸到能容納六萬人的美式足球場,但VT學生只約二萬六千餘人,而整個黑堡人口包含學生在內也不過五萬餘人,多數社區的成員其實都選擇留下來共同撫平傷痛。

種族仇恨是可能的潛在議題,但是否值得這樣被大量敘述在VT社區?甚至是其他地區?我感到十分困惑。我來自台灣,也同時是VT社區成員之一,兩者間並不互相衝突,卻更是相互聯繫及成長,或許我們擔憂「仇視想像」,但不分種族的關懷、慰問及協助卻正是目前深刻地「存在」,也因此我們台灣同學並不只是僅僅追求自身的平安,更實際的思考並採取行動以幫助VT社區,而這是我們在此學習到對多元社會的關心與尊重。 (作者為美國維吉尼亞理工學院暨州立大學博士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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